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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妈妈,36年了,我每天都在想你……”5月5日下午2时40分,在永强机场大厅出口处,40岁的阿斌(化名)看到一位年近六旬的妇女从机场大厅快步走出来,他一眼就认出这就是他苦苦思念了36年的妈妈陆某,阿斌冲上前去猛地将陆某抱住,“妈妈,我是阿斌……”“你是阿斌,你是我的阿斌,我的儿啊……”母子俩紧紧相拥,嚎啕大哭,生怕一松手,对方又消失了。
缺乏母爱童年孤僻
乐成街道的阿斌自记事始,就发现自己和其他孩子不同。“别人有妈疼,我是个没妈疼的孩子。”阿斌说,7岁那年,父亲送阿斌去上学,阿斌发现,别的小孩都有爸爸妈妈,而他只有爸爸。
“爸,别人都有妈妈,我的妈妈呢?”阿斌刚问,便遭到父亲的喝斥:“你妈死了,以后不许提她。”小小年纪的阿斌明白了,在这个家,“妈妈”两字是个忌讳。那以后,他再也没有问过父亲这个问题了。
“如果我妈已去世,为什么亲戚们从来没有提起过我妈是怎么死的?”阿斌打心里不愿意接受母亲已经去世这个说法,他总觉得母亲还活着,在世上的某个角落。
阿斌的童年过得相当凄惨。他的父亲常酗酒,常惹事。在他的记忆里,父亲总在牢狱里,幼小的他只能跟着奶奶艰难地生活。阿斌8岁那年,奶奶去世了。好不容易盼到父亲出狱了,可他仍时常酗酒,并且经常在醉酒之后打他。
“我从小就很孤僻,自尊心很强,当然内心是很自卑的”阿斌说,小时候,他最怕别人说他“有娘生,没娘教”。
“我每天都在想念妈妈,想像她长什么样子。”阿斌说,“但没有人告诉我,我母亲到底去世了没有?如果她还活着,人在哪里呢?”
无人管教误入歧途
阿斌14岁那年,父亲因酗酒过度意外离世。阿斌在这个世上惟一的依靠也没了。“父亲在世时,我们租人家的房子住。”料理完父亲的丧事后,阿斌退租了,在亲戚家住了一段时间。有一次,吃饭时,阿斌用筷子在盘子里挑了几下菜,亲戚教训他:“没家教!”
“这话深深地伤害了我。”阿斌说,他在亲戚家再也待不下去了。那天后,阿斌便开始在街头流浪。“我睡操场,睡草地,甚至睡在坟山上,饿了便上山挖地瓜吃,有时偷人家的鸡烤熟了填肚子。”阿斌说,冬天天气冷,他便偷人家晒在外面的衣服来御寒。
日子混不下去时,阿斌会来父亲的坟头边哭边骂:“你把我生下来干什么,你自己走了,让我无依无靠……”阿斌说,流浪时,他认识了一些朋友,便经常跟着他们偷东西。有时,他们坐三轮车不给钱,还抢三轮车夫的钱。
17岁那年,阿斌因抢劫、盗窃罪,被判了7年刑。在监狱里,阿斌因表现良好,提前两年出狱了。出狱后,阿斌去湖州打工,因挣得少,他干起了贩毒的营生,后来自己也开始吸毒。从此一发不可收拾。2001年,阿斌再次入狱。
而立之年浪子回头
从监狱两进两出,阿斌对生活已失去了信心。第二次出狱后没多久,他又贩毒。在这期间,阿斌认识了一个女孩,那女孩对阿斌很好,他冰冷的心渐渐被女孩捂暖。
不久,两人在外面租房过起同居生活。阿斌漂泊不定的心也渐渐有了归宿。只是,阿斌那时仍在赌场帮忙看场子,而且,他仍吸毒,偶然贩毒。没过多久,阿斌又被公安机关抓住了。
但这次入狱,有人牵挂,有人探望,阿斌和以往在狱中不同,他开始思索自己的人生,是继续这样浑浑噩噩,还是洗心革面,重新做人?
彼时已是而立之年的阿斌暗暗下定决心,一定要痛改前非。“我放不下她,女朋友说会等我出来。”阿斌说。
第三次出狱后,阿斌开始崭新的生活,他和过去的那些狐朋狗友都断绝了来往。在社区帮教人员的关爱下,戒了毒。2008年9月,阿斌和女友结婚了。“有了家,特别是女儿出生后,觉得日子也有了奔头。”阿斌说,那时日子虽过得很艰辛,但心里温暖。随后,阿斌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。“我希望靠自己的劳动,给老婆孩子一份稳定的生活。”阿斌说。
思念母亲找民警帮助
虽然生活安定了,但阿斌心中一直有遗憾。失散多年的母亲一直让他魂牵梦绕。今年年初,阿斌辗转找了一些亲友和以前的邻居,才得知母亲是外地人,叫陆某(只知读音,不知是哪几个字),当年是因为不堪忍受父亲的家庭暴力才离家出走的。这更加坚定了阿斌寻找母亲的念头。
4月初,阿斌和一位朋友聊天时,讲起了自己的身世。朋友建议他去户籍窗口查查看,或许民警能帮他忙。4月9日,忐忑的阿斌来到乐清市公安局户籍窗口,向民警讲述自己找母亲的愿望。民警的热情接待让阿斌对寻母有了信心。他给民警留下他母亲的姓名(读音)、大概年龄,并说他母亲可能在江西。
户籍窗口民警陈冰雪了解了阿斌的情况后,非常重视,她搜出和阿斌母亲的姓名读音相同的20多人,分别给这些人的户籍地派出所发去了协查函,但之后,纷纷收到的都是否定的信息。
在陈冰雪最失望的时候,4月10日下午,江西省铜鼓县警方回复了一条令人振奋的消息,说当地有一名女子陆某,她的姓名和年龄和阿斌的母亲比较符合。不过这个陆某在江西有家有儿子。不过,她承认自己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儿子,可能在乐清生活。当地民警还将这个陆某家的电话告诉了陈冰雪。
陈冰雪在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阿斌。“我一整晚没睡着,一直在想这个事,万一她不是我妈妈,会不会崩溃?”阿斌说,第二天下午,阿斌还是鼓起勇气拨通了民警给他的那个电话,一个个数字按下去,串联成一个电话号码,似一条连接千里的丝线,将母子两人的距离一点点拉近。
“你是否叫阿斌,你爸是不是叫XX?”当电话那头的妇女说出这两个名字时,按捺在阿斌心里36年的情感和委屈一下子迸发出来:“妈!妈!你是我妈!别人都说我没有妈妈,你就是我妈妈,我是有妈**……”阿斌语无伦次,在电话这头嚎啕大哭。
一家团圆其乐融融
自4月12日通电话后,阿斌和母亲不时通电话,互诉各自的经历。阿斌了解到,1973年,他父亲在江西打工时认识了妈妈。当年,17岁的妈妈跟阿斌父亲结了婚,来到乐清生活。只是,这段婚姻并不美满。阿斌的父亲时常酗酒,并且经常打骂陆某。
阿斌4岁时,陆某带着阿斌逃回了江西,还没待多久,阿斌的父亲便追到江西,逼母子俩回去。但最后,阿斌被父亲带走,而陆某再也不愿回乐清了。
此后,陆某也一直思念儿子,但始终没有勇气来乐清。“一是怕阿斌父亲的拳头,二是想乐清属沿海地区,阿斌跟着父亲应该能过日子。”陆某说,一年后,她改嫁了,从此以后,心里默默想念着阿斌,为他祝福。
陆某说,在阿斌六七岁时,她曾向乐清一位熟人打听,那人还给她带来一张阿斌的黑白照片,这张照片她一直当宝贝似的藏着,想儿子时便拿出来看看。后来,这位熟人因病去世,阿斌父子俩也东租房西租房,搬来搬去。从此,陆某再也没有了阿斌的消息。
陆某说,这些年,她和后夫生的孩子也陆续成家立业,他们都很支持妈妈去找失散多年的同母异父的哥哥。
母子二人定于5月5日见面。陆某的飞机在当天下午2时30分从江西到温州永强机场。当天下午,阿斌在民警的陪同下,早早来到机场等候,盼望早点见到日思夜想的母亲。
也许是母子血缘天性,2时40分许,当陆某从出口处出来时,母子俩几乎同时认出对方就是自己牵肠挂肚了数十年的亲人。于是,出现本文开头那感人的一幕。
当晚,阿斌的妻子在家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,热情招待婆婆和陪婆婆一起过来的小叔子一家。“奶奶,你尝尝这个;奶奶,这个给你吃……”阿斌的女儿依偎在从未谋面的奶奶身边,一家人有说有笑,特别是阿斌母子俩,有一肚子说不完的话要告诉对方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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